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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伊始，唐骏、凯马两家企业因为整车尾气不达标被开出巨额罚单。这是新《大气污染防治法》实施后环保部第一次向车企开出的、也是金额最大的一次罚单，环保部的实际行动让业界纷纷点赞。

处罚事件虽然已经过去，但是许多背后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比如，凯马300多辆重型柴油货车被罚原因是OBD系统检验不符合标准要求，屏蔽部分主要功能。

对此，许多业内人士都曾表示：排放造假是行业内存在许久的乱象。但是，其问题根源是——这种排放造假到底是谁在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了整车厂、发动机企业、后处理企业、经销商、物流公司等众多业内人士(应被采访人要求，所涉及企业和被采访人全为化名)。谈及此问题，众人多有避讳，回答也非常隐晦。

整车厂与发动机企业难逃其责

“排放造假的问题可以说整车厂难逃其责。”商用车行业资深专家黄磊(化名)表示，OBD是车载诊断系统，可随时监控发动机的运行状况和尾气后处理系统的工作状态，一旦监测到排放超标会马上发出警示。OBD一旦失效或人为破坏，尾气即使超标也无法判断。

“所有零部件最后都要汇总到整车厂，由整车厂组装调配成统一的新车上市。因此，如果OBD系统出问题，主机厂肯定是知道的。当然，这种造假也跳不过发动机企业。发动机企业作为供应商，不排除被主机厂要求或者主动迎合作假的可能。”黄磊说。

某后处理企业总经理孙建军(化名)表示：“据说主机厂和发动机企业都有OBD系统的‘钥匙’——即能够控制OBD系统的开关。所以他们都有造假的可能性，但具体是谁在调整，很难判断。”

孙建军进一步指出，对于国内的重型车来说，发动机是可以以点单的方式搭载到整车上，因此不能排除有发动机企业销售人员为迎合用户需求，提供OBD作假的配套产品。

面对主机厂与发动机公司造假的声音，主机厂与发动机公司的人则深表无奈。某重型商用车公司销售负责人说：“不能一棍子打死就说主机厂在作假。我们公司是国内一流的商用车企业，绝对不会出厂这种违规商品。并且，公司对于这种采用违法产品进行恶性竞争的行为深恶痛绝，真心希望环保部门从重处罚违法企业。”

同样，某柴油机公司技术总监宁欣(化名)也表达了“委屈”：“确实发动机行业存在造假的情况，之前有企业存在造假的情况人尽皆知，但我们公司的产品绝对符合国家标准，至于产品给到整车厂，整车厂是否会对其进行改造就不清楚了。”

对此，某物流公司负责人王俊(化名)隐晦地指出：“我们确实遇到过购买的新车尾气就不合格的情况，我只能说购买大厂家的车还是有保障的，小厂家的车很难说。小厂家为了迎合部分用户，会给用户推荐一些不用加尿素的车。”

后处理企业与用户也被点名

宁欣对记者透露，造假的情况也存在于一些后处理企业。后处理行业竞争激烈，主机厂把价格压得很低。后处理企业在提供产品的时候可能就会以次充好，甚至假冒伪劣。

当然，这对于规范经营的后处理企业来说又是一种不良竞争。孙建军说：“ 行业内的企业良莠不齐，导致我们遵纪守法的企业得不到应有的利润，这是劣币驱逐良币。”

“说实话，我最开始也对后处理系统的传感器探头做过改动，当时主要就是为了减少保养成本。当然，现在也不乏对后处理系统做手脚的用户。”王俊坦诚地表示，用户造假也是一大问题。

但是，近两年，特别是升级国五标准以后，用户造假的情况越来越少了。“一是尿素的使用成本下降了，二是更多的人意识到不用尿素会堵塞EGR 系统，更换系统的成本更高，甚至伤及发动机。”王俊说，此时再造假得不偿失。

江西一家重型车经销商赵杰也给出了类似看法：“国四车不用尿素的现象很多，但国五车如果不用尿素，车的扭矩就上不去，所以基本没有国五车用户不加尿素了。”

监管不到位让乱象丛生

“排放造假可以说是全产业链参与的，虽然有些可能是被迫的，但是一旦查出问题，没有谁是被冤死的。这是一场从制造、销售、使用到监管的全产业链的造假。”黄磊直言不讳，从国三开始直到国五，排放造假的问题从未停止过。为何造假现象如此猖獗?这与监管和国家政策也有直接关系。

“以厂家为例，国内的排放政策升级如此之快，让厂家根本无力应对，为争取市场和抵抗成本压力，难免会出造假的下策;再来说用户，如果监管力度到位，造假的成本高过了利润，用户也不会私自造假。”黄磊说。

王俊介绍说，他所在公司的物流车队在西北与北京之间运行，只有在北京等大城市还会抽查下尾气，其余城市监管的力度有严有松，给许多用户钻了空子。

对此，某业内资深人士指出，国内十年猖獗造假，在于监管力度不够。一个企业造假不被罚，让其他企业纷纷跟随。劣币驱逐良币的行为下，难以建立良好的竞争秩序。

“同时，太纠结与细枝末节的某些车造假，却忽略行业整体现象实在不可取。并且，排放造假是整个商用车行业的问题，绝不是处罚一两家车企就能了事的。”该人士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