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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今天是【大寒】，你出生了。

爸爸是个很笨的人，不能像别的宝宝的爸爸那样可以给你画一张画或是拍一张好看的照片留下你小小的最可爱的模样，所以爸爸就只能为你每年堆一个小小的雪人，另外再写一封短短的信留给宝宝。

雪人堆好了：胡萝卜的鼻子，蓝色小桶的帽子，你妈妈最喜欢的一条橙色围巾，和两枝还带着花的梅枝。爸爸为了让雪人能看见东西，悄悄地把妈妈大衣上的纽扣剪下来两个，给雪人增添了两只棕色的眼睛，非常非常非常可爱，你可千万不要和妈妈说呀！要知道，雪人的眼睛这个秘密是只有你、我和雪人三个才能知道的！一定不要告诉妈妈呦！

好啦，雪人堆好了，刚生完你的妈妈非常非常累，需要爸爸的照顾，所以爸爸的信就写到这里啦！你要乖乖吃饭，乖乖长大，长得比爸爸还要高还要大，要能像爸爸抱你一样把爸爸抱起来就好了！

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的一岁生日，虽然你还不认识字，但爸爸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好奇怪呀！明明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小东西却能用这么短的时间长得这么大！你长大的速度还真是让爸爸吃了惊呢！想起你和妈妈从医院回家后，爸爸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冰箱里的啤酒都不见了，只有一瓶瓶的瓶装婴儿鲜奶和婴儿食品。爸爸晚上再也不看球赛了，因为你是一个比运动场上的运动员还活跃的小家伙呢！每次爸爸和妈妈刚睡着，你就会用你满身的活力在夜空中喊出你存在的证明，爸爸和妈妈只能连忙去看看你是因为饿了？还是想“嗯嗯”了？还是太久没看到爸爸妈妈感到害怕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爸爸和妈妈都能迅速地变成“超人”来到你的身边替你解绝一切问题直到看到你的小嘴因为睡着的缘故“一嘟一嘟地”爸爸妈妈才能安心地回到床上睡觉。

对了，今年堆的小雪人和去年的不一样，妈妈发现了被爸爸拿走的纽扣，所以小雪人就只能安上两只绿色的眼睛——那是爸爸大衣上的纽扣。绿色没有棕色好看，小雪人也是这样觉得呢！所以宝宝，你得快点快点长大，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把雪人的棕色眼睛拿回来，这样雪人就又能有棕色的眼睛啦！

宝宝，虽然你抢了爸爸的啤酒，虽然你占了妈妈，虽然你会在半夜亮出你嘹亮的声音，但爸爸还是要说：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两岁生日，爸爸在祝你生日快乐的同时还要谢谢你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一幅非常漂亮的画！

今年宝宝非常厉害呢！宝宝学会走路了！歪歪扭扭的样子可把爸爸担心地，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但你非常能干，一口气就从爸爸的身边跑到妈妈的身边紧紧抱住，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你迈出了你人生中的第一步，并且一口气就把走和跑学会了！真想让你看看妈妈当时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一定会笑出来的！

今年妈妈总算是把那两颗纽扣贡献出来了，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雪人有了棕色的眼睛！宝宝还小不能碰冰冰的雪，就只能把安胡萝卜鼻子的任务交给宝宝啦！宝宝的那专注地研究胡萝卜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爸爸多想当时就抱抱你阿！可爸爸才堆完雪人，手很冷很冷地，就只能等手变得暖和再抱宝宝啦！毕竟可不能让爸爸的宝宝着凉阿！

你还送了爸爸和妈妈一张画，画上画了一个穿橙色衣服的女人，画了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孩子，画了他们手牵手在森林里走。你告诉妈妈那个女人就是妈妈，那个孩子就是宝宝，你们手牵手一起在森林里玩。然后妈妈问你那爸爸呢？你说那些绿油油的树就是爸爸，可把爸爸和妈妈逗笑了。

宝宝，爸爸愿意做那棵参天的大树一直保护你和妈妈。宝宝，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的三岁生日，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是你说出的第一句英文，爸爸和妈妈给你唱生日歌时你竟然自己也能跟着一起唱了。奶奶嫩嫩的声音妈妈说“太治愈了”。

我才不觉得，你是爸爸的宝宝，爸爸喜欢的，是你的全部。

哎呀，在这里说成这样会显得爸爸太自私了，所以今年爸爸就邀请了妈妈让她和我们一起堆雪人。爸爸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用来做雪人的身子，宝宝滚了一个小小的雪球用来做雪人的脑袋，妈妈捡了几根树枝用来做雪人的手。雪人的眼睛还是用那两颗棕色的纽扣，但帽子从当初的蓝色小桶换成一个红色的小盆，妈妈的橙色围巾还好好地待在雪人的脖子上，这样就不用担心雪人会像宝宝一样着凉了。

爸爸、妈妈、宝宝一起看着我们完成的雪人，我们都非常开心，妈妈的笑容和宝宝的笑声就让爸爸像回到夏天一样温暖无比。

宝宝，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五岁的生日，生日快乐。

妈妈常常会说宝宝究竟喜欢吃什么，爸爸才不担心这个问题，爸爸的宝宝才不用去想喜欢吃什么，爸爸的宝宝一定什么都喜欢吃，这样才能长成一个健康快乐的宝宝！

邻居家的孩子上幼儿园回来了，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样子让爸爸好羡慕。这时候，爸爸也会想着宝宝在幼儿园里玩是个什么样子，每次想到你从滑梯上滑下来都会开心地笑出来，有时被妈妈看见会说“傻傻的”，可爸爸就是要笑！这么可爱和有趣的宝宝爸爸为什么不笑？希望宝宝到时候也能在想到宝宝的孩子后也能有“傻傻的笑”吧！

今年的雪出奇地小，根本堆不起大雪人，所以爸爸就只好堆了一个小小的没有鼻子、帽子和围巾的雪人——那顶帽子太大了！会把雪人给压垮的！没了鼻子、帽子和围巾的小雪人看起来孤零零的，真是可怜呢！

宝宝，爸爸才不会让你孤零零的，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六岁的生日，祝你快乐。

今年的小雪人没有了，是一个没有下雪的冬天。我好像看到你昂着小脑袋看着我的模样，就像在问：爸爸，为什么雪没有了？爸爸如果告诉你是因为“温室效应”你肯定不会懂，所以爸爸就告诉你是因为小雪人生病了所以今年冬天就不来了。

妈妈也生病了呢，她现在非常非常怕冷，宝宝一定不能生病呦～

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七岁的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学习快乐。

我的宝宝现在应该是小学生啦！爸爸真的好为宝宝感到开心。爸爸还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非常不喜欢读书，尤其讨厌数学，所以爸爸有一次就把数学作业拿去喂小狗了，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哦！不然的话老师是会生气的！每次看向你妈妈站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就会笑她太担心宝宝了，妈妈每次都会给爸爸一个大大的白眼——向别人翻白眼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宝宝不能随便向别人翻白眼哦！

今年的雪格外地大呢！看来我们家里又要有好事情发生了。爸爸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像长大以后的宝宝一样。好希望能一直看着这个小雪人阿！就像是能一直看到长大的宝宝一样。可冬天会挥手再见，春天会跳着圆圈舞如约而至，它会让小雪人离开，但又会把鲜花和温暖带给这个世界。

宝宝，无论花开花谢，雪落雪化，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八岁的生

宝宝，今天是你九岁的生日，祝你快乐。

从来没有注意到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像门口的小树长大了，像邻居的猫咪又躲在屋顶上了 像爸爸突然有白头发了。爸爸说那么多是想告诉宝宝：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瞬息万变的，一切的一切从发生到结果都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我们无力阻止但却可以在其中感受生活，感受命运。

就像今年的小雪人，爸爸把他堆好才不过十分钟，应该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吧——爸爸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却把爸爸给宝宝堆的雪人推倒了。爸爸很难过，但爸爸却不能一直沉湎在失去雪人的悲伤中。生活中不是只有雪人这一件事物，生活很大，大到我们有时会忽略他是我们的全部，人却是一个比生活小得多的东西，我们却又会轻易把人当作是生活的全部，我们无法对这种错误做出评价，因为我们是人，真真正正的人。所以沉湎于失去的痛苦中，亦或是在幻寐中寄托一切，这是毫无意义的，千万记住。

宝宝，今年的信有一点沉重了，但并不妨碍爸爸留下那句话：宝宝，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十岁的生日，生日快乐。

没有蛋糕，没有雪人，没有聚会，有的只是爱你的爸爸，和一封短短的信。

爸爸真的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你十一岁的生日，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十二岁了，爸爸真的很爱很爱你。

宝宝，爸爸很爱很爱你。

宝宝，今天是【大寒】，你成年了。

爸爸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你已经走了十四年了，爸爸却每年都想堆一个雪人都想再给你留下一封短短的信；爸爸真的是一个很笨的人，妈妈也走了十年了，爸爸却在妈妈离开的那一天没有把留给你的那一封信写完。

爸爸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原谅爸爸。在十年前，爸爸和宝宝堆完了那个小雪人，爸爸就让宝宝独自在外面玩耍，而爸爸却回到房子里，温暖的房子里，去构思那个留给长大后宝宝的信。却没想到屋顶上的积雪会那么厚，厚到能把宝宝完全埋在雪下，也没想到就只是短短的五分钟，爸爸就永远失去了看见宝宝欢声笑语模样的权利。爸爸每次想到宝宝在学习苦苦挣扎，想着爸爸为什么还不来救我爸爸就感觉心里特别难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孤零零地放在那，让爸爸感觉很难过，很孤独，很痛苦。

妈妈始终不愿意相信宝宝离开的事实，长久地难过下妈妈逐渐变得不再温柔不再正常。她常常会吵着让爸爸开车带着她去校门口接宝宝回家，每次都要等到学校里已经没有人，天已经漆黑，妈妈已经在车上睡着，爸爸才会发动汽车把一直等待宝宝的妈妈送回家里。回到家后，妈妈睁开眼睛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宝宝呢？”我就会告诉她：“宝宝上了一天的学了，很累很累的，非常需要休息，所以就已经睡觉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只有这样妈妈才会安心下来乖乖地洗脸、刷牙、睡觉。

但这份思念依旧击垮了她的身体，在弥留的时候，妈妈牵着爸爸的手，眼睛里冒着泪光，明明很虚弱嘴里却无比清楚地说道：“我知道，宝宝已经不在了。”说完妈妈就离开了，离开爸爸，离开家，离开这个没有宝宝的地方。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活着，想的多了也就相当于自寻烦恼。爸爸曾在信里说“沉湎于失去的痛苦中，亦或是在幻寐中寄托一切，这是毫无意义的”。可现在想来，爸爸在信中逃避宝宝和妈妈不在的事实不就是“沉湎于失去的痛苦中”吗？爸爸每年都会堆一个小雪人不就是“在幻寐中寄托一切”吗？爸爸每年留下的东西，说是为了给宝宝的，实际上只是一个失去一切的老父亲孤独的呻吟。

我真的老了，头发也白了。十多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变了也能让一切都变了，但变不了的是唯一的一件事，这件事无关富贵贫穷，无关虚幻真实，甚至无关生死，这件事就是：

宝宝，爸爸真的很爱很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