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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ABO】《婚姻故事》和纽约人的短视
来源:哔哩哔哩作者:洞察网2022-03-03 19:49:54

作者:Film Crit Hulk,翻译:荷西,校对:予乐

毫无疑问,这部电影像一把匕首。

如果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离婚那样具体、萦绕不去、令人心碎的痛苦,那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说实在的,这种痛苦远不止因为你失去了一段长久的关系。你数年的人生、你最大的目标、你最深的承诺、为自我的斗争像受伤的鸟儿一样从另一端破裂。你无时无刻都在想:“嘿,知道怎样会更有趣吗?让司法介入吧!”正如电影中所说,这个系统是为最坏的情况作保护。但就算在它最具人性的情况下,它可怕的法律性质也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进程。因为它使这个过程失去人性。它激发了恐惧。它将人的每一个痛苦脆弱的时刻,变成了一种简化的交易,加剧了已有的心碎。它比任何东西更能伤害你和你爱的人。就像电影关键时刻的那个钥匙链一样,它伤人快而深,后果惊人。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慰藉。

《婚姻故事》用激光般的敏锐展现了这一切。看了这部电影让我感到庆幸,自己的过程能够避开其中的许多陷阱。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更善良、更包容的过程,尽管同样令人心碎。因为这部电影理解其本质情感,直击我们内心的痛苦、后悔、内疚和羞愧,以及我们“能有所不同”的希望。但像大多数的后悔一样,改变已经太迟。尽管《婚姻故事》对离婚的描述真实得几乎赤裸,但看了这部电影中冲突的细节之后,有一个不安、愚蠢、特别具体的问题久久萦绕在我心头……

在开始探讨之前,我先把一些话讲在前头:诺亚·鲍姆巴赫对痛苦有很强地洞察力。不可思议的对我自己的洞察。《鱿鱼和鲸》仍是有史以来最令人伤心的电影之一。我不能再看一遍,我不会再看一遍。我希望他电影中令人痛苦地细节描述就在那儿终止,但婚礼上的玛戈特(我母亲和她姐姐的关系)和格林伯格(我自己和我哥哥的关系)都让我如遭重击。简而言之,我们都陷在相似的泥沼中。我想说我的生活没有他作品中的一些痛苦喜剧那么糟糕,但我可能在找借口。这之间的重叠很明显。虽然他的背景是更偏向恶毒的纽约学术界,而我更多的是北岸波士顿工人阶级,但这只是意味着有些方面会好一些,有些方面坏一些。无论如何,鲍姆巴赫总是能很好的理解处于低潮的人,及其如何反过来影响我们。

但我想说的是,他最好的作品,或说最具人性和同理心的作品是与格蕾塔·葛韦格合著的,这也许不是偶然。就像《弗兰西丝·哈》,有着同样痛苦的脆弱,却为开放和成长的空间而战,而非止步于自私和背叛。当鲍姆巴赫处理他自己的作品时,我就会看到这个明显的变化。虽然《年轻时候》是一部关于年龄的深思熟虑的和解之作,但它也暴露了鲍姆巴赫的狭隘本性。因为这部电影其实希望你认同对年轻人和时代变化的妖魔化。这部电影的结局清晰的展示了这点:一对夫妇看到一个年幼的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机场使用iphone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部iphone!天呐! 

但是对孩子来说,那只是一部电话而已,与他们自己在蹒跚学步时拿起老式电话并没什么不同。也就是说这个场面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本应该是电影中真正要学的一课,而剧里的角色们并没有学到。这一幕展示得很直接。正是这种保守的短视破坏了鲍姆巴赫的一些良好意图。尽管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尽管《婚姻故事》在展现的法律残酷性方面已经非常伤人,但不幸的是,这部电影的中心还有一些守旧的玩意儿。我最震惊的是电影将所有的矛盾都凝聚在唯一一点上:

纽约人的短视

我不是从一个鄙视的角度提出这种短视的态度。而是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我在东海岸长大,是一个不断扩张的大都市的一部分,它有一种固有的信念,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在这个中心的中心,是纽约市。这个城市的身份在流行文化中根深蒂固,几乎不需要解释。这是一座充满活力和生机的城市。老实说,这座城市在很多方面确实是世界的中心。这种理解根植于美国人的身份认同之中,整个国家似乎都知道。因此,东海岸的许多其他城市,从波士顿到费城,再到巴尔的摩,总有点争斗的意思,因为它们不断地将自己与纽约这座难以置信的大城市进行比较。正如人们常说的,亲近滋生轻蔑。由此,你应该假设我骨子里对纽约有某种持久的怨恨。

但是我完全没有。我一踏进纽约,就爱上了它。即使我那时只是一个孩子,这也是一个令人眩晕的、充满着狂热的爱的地方。一开始,你会忍不住向上看,即使两脚不断磕磕绊绊。它带给你的能量,像爱情电影中迷人的爱人一样吸引你。这是我唯一想去的地方。而当一切变得熟悉时,它会变得更好。当你学会穿越欢乐的迷宫,从食物,到剧院,到夜生活,到碰撞,粉碎,痛苦和移情交织的文化交流。这是一个没有时间废话的地方,尤其是你自己的。在这个地方,喧嚣只是生活的一个事实,其功能本质的一部分。天,还有那超赞的披萨。因此,纽约对我来说是如此特别、如此地重要,是我生长的地方。一个在很多方面都像是波士顿避难所的地方。每当我回来的时候,都有很多我必须做的事情,犹如充实关键的生活必需品,以及为漫长至夜晚的全天旅程储备所需要的水。

我爱纽约。但我也得承认一个重要问题。不是关于飞涨的反乌托邦的成本(那是另一个话题)。而是当你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尤其是当你让城市来定义你的时候,你有时会意识不到它让你变糟了。它进入你的身体,抓住你的骨头,不是让你安定,而是束缚住你。它蒙住你的双眼,让你认为其他地方不值一提,更不用说拿来比较了。因为当你是“最棒的”时,怎么可能有任何东西能相提并论?世界其他地方都确切地知道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

洛杉矶。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曾有这种偏见。在很多方面,这都是世界的笑料。大约15年前我搬到这里的时候,我记得我迅速而轻易地评判所有事情。我记得我发现,这座城市相关的每一个传说都有真实的一面:娱乐圈的虚伪、炫耀、表面上的文化空洞、扩张和交通(公平地说,没有什么比波士顿的高峰时间更糟糕的了。这里的车至少还能动)。我记得我穿着短袖站在那里嘲笑那些说“冷死了”的人。我记得我对自己的东海岸身份感到无比自豪。我那时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然后,事情开始发生改变。来到洛杉矶后短短的六个月,我意识到这里的阳光让我觉得很惬意,我意识到在这里的大多数时候我是愉悦的,我很开心,我意识到我可以感到自由和轻松,而不必摆出强硬的姿态,我意识到这里的人更加和善,他们更善解人意,不会随意批判。最终,我放下了我的偏见,我开始觉得洛杉矶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那么令人愉悦、充满新奇和活力。很快我就明白了,我之前把洛杉矶设想的很糟糕是因为我没有真切地了解这个城市,是因为我没有尝试着换一个方式认真地去看我眼前的事物。简单来说,我之前没有看到这些是因为我是一个短视的混蛋。

现在,随着时光的流逝,我越来越喜欢洛杉矶了,这种感觉就像我对纽约的那种令人眩晕的爱一样。我越爱它就越了解它,也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了解还不够。更会想到乔纳森·戈尔德(Jonathan Gold)的这句惊人名言,“如果你住在洛杉矶,已经习惯了那些在贝弗利山的一家酒店住上几周,只去过去开着租来的车10分钟能到的地方的人向你描述你的城市。这些很难理解这里的广度。大量多元的文化共存在这座城市里,以美丽而随意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它们之间的断层线是你能找到的最美的东西。” 只要你愿意找。你必须愿意不带陈旧眼光,你必须愿意上车到处跑跑。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接受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我最近发现人们很不愿意那么做。我最近遇到了一些纽约的移居者,他们谈论洛杉矶时那种权威式的方式真令人作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了年轻的自己,而是因为一个在这里待了3个月(再说一遍:3个月)的人竟敢说洛杉矶没有好的中国菜。当然,这是一个常见的误区,因为它确实是《消消气》其中一集的主题。但我试图解释美国最好的中国菜时,引用一句话来说“从北方风味的饺子,到上海的海鲜,到湖南红烧肉,再到四川麻辣火锅”,所有都能在我们所在的地方以东20分钟的地方找到,就在圣加布里埃尔山谷,拥有200万人口,其中大多数是美籍华人,有着这个国家“最大和最好”的唐人街。再加上加州农产品的质量,许多人甚至认为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中国菜。我试图向他们解释这些不能否认的、绝对基础的事实时,却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反驳:

“得了吧”伴随着一个白眼。

但是在其他方面,不论是在社会、政治还是性别上,他们都是善良开放的人。但是他们的纽约中心主义太根深蒂固了,以至于这些共同信仰的中心可怕得犹如种族主义。Lucas Kwan Peterson就这方面写了一篇措辞严厉的文章https://www.latimes.com/food/la-fo-nyc-restaurant-scene-april-fools-2019-story.html,直接而讽刺地喊出了这座城市的美食写作是出于他们的种族主义、短视观点,但这篇文章被大多数人置若罔闻。即使是最善解人意的纽约人也只会说一句“哈哈,你赢了”,然后继续他们的生活,依然坚持这一基本观点。

当我和那些纽约人坐在一起时,他们坚定地认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编造的?我这么说是出于自卑感?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事实是,他们只是不相信这里能有什么好的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东西,更不用说是更好的了。如果我们必须称鸭子为鸭子,那么没有什么比这种行为更愚蠢、幼稚和简化的了。请相信一个曾经犯此罪过的人的话。这是无知加上故意不相信的行为,和地扁平说思维没什么区别。这些就是我想表达的核心思想。这恰恰表明他们并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因为在乎就代表着他们不得不做出改变。

我为了探讨这部电影而做的铺垫好像很长,但这是因为我难以相信纽约人的短视居然是《婚姻故事》中所有冲突的中心。令人震惊。因为尽管它试图从双方的公平和理解来框定这场关系之战(并在一些情感方面取得了成功,但在其他方面却不太成功),整部电影还是忍不住直截了当地表现出了对洛杉矶的鄙视。甚至于对应了我在前文中给你们所说的一切。即使当角色们试图谈论这座城市的美好品质时,他们不是列举洛杉矶所拥有的无数美好事物,而是采用其他纽约人常说的“空旷”的评价。

这和上面提到过的乔纳森·戈尔德的“在贝弗利山呆一周”的心态是一样的。对亚当·德赖弗的角色来说,这是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以及他的导演的选择)都体现出来的一种态度。从搬进一套破败的公寓,到对开车和交通的抱怨,再到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令人窒息的空虚的描述。也就是说,这都是亚当 “尝试”但并没有真正尝试的标志。因为这些选择是放任失败的人的行为,想要生活变得很糟,想要证明不会成功而不去成功,想要抱怨他们有多努力,却没有真正用心去理解。

事实上,这展现了亚当·德赖弗的角色性格中的自私。是的,他想要做一个好的父亲。从很多方面来看,他也的确是个好父亲,尤其如果我们要相信他们的开场白的话。但是当斯嘉丽·约翰逊的角色谈到他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时,她概述了那种无声的拒绝。对于每件事的回复永远都是:“好的,是的,也许吧”。这是许多男人都已经学会并采用,也是许多女人已经学会忍受的一种心理。当她不断向他乞求的时候,一个想法仍然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他总是震惊于 “怎么会有人不想住在纽约?”他于这一点的固执,摧毁了一切。这成为丑陋的监护权之争的核心。不,不是所有与他们的关系有关的事,而就是那一件事。对他来说,一定要呆在纽约。因为这是必须的。对他来说,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令人震惊的是,《婚姻故事》对于这种固化思想几乎没作处理,亚当·德赖弗和这部电影都可以就留在这座城市的人性原因提出很多论点,从朋友、社区到责任。然而他们犹如模糊暗示似的什么都没做。他的角色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老调重弹,“我们是一个纽约家庭!”好像仅凭这点就应获得理解和支持。见鬼,这部电影甚至可以争辩,百老汇相对于其他城市的财务可行性的,但它只是简单涉及了这个想法。而这也令我忍不住猜测鲍姆巴赫参照了自己的生活细节。因为他让亚当·德赖弗演一个戏剧导演,这不禁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意为之的方便选择。

这一切是值得警惕的,因为在电影中投射自我是危险的。艺术必须作为艺术存在。请相信我,我明白。但是,当一个艺术家如此明确地开始制作半自传体艺术时,我们就细节方面选择的细节有时会让我们离真相更远,而不是更近。如果鲍姆巴赫真是一个戏剧导演(事实上,他的妻子是百老汇的导演)的话,我会更容易理解这样讲故事的冲动(电影本身也是如此)。但是鲍姆巴赫是一个电影制作人,洛杉矶更有专业优势,这也是令我觉得这部电影极力避免对话的部分原因。

这种“缺乏交谈”让我们去思考真正的问题,他长在纽约,热爱纽约。这是本能,我们完全可以理解。甚至产生口头说法:那是她和洛杉矶的关系。但这只是他固化行为的体现。当你把这个城市、任何一个城市,看的比你的家庭更重要,或者当你把工作看得比家庭更重要的时候,这就是你对你的家庭的真正看法。

但我觉得这部电影没有很好的理解这一点。

我的意思是,这部电影足够聪明,承认了他观点中的缺陷。它直接指出了他可笑地愿意在哥本哈根度过一个夏天,却不愿意去洛杉矶。但是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对于纽约的执着,即使是暂时的,也给每个人都带来了那么多痛苦。它激发了离婚诉讼的每一个机制,是他们痛苦的罪魁祸首。即使在最后,即使他打算留在洛杉矶,他仍然没有放弃他的愿望。他没有变,只是被打败了,妥协和接受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争辩说,这部电影试图展现这个问题,但我真的不相信。毕竟,“妥协但不接受”是鲍姆巴赫作品中所有短视中都有所体现。有时他深刻而尖锐地刻画一个角色的固执,但有时他的作品会忍不住体现出同样的固执,而且那种狭隘挥之不去。简单地说:如果这些问题是重点,那么它们就该是重点。但是,结局的某些部分感觉就像是“iphone时刻”重演。这部电影没能理解人们谈论洛杉矶的“空间”时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们是在谈论我们允许自己成长的空间。因为热爱洛杉矶、摆脱短视所需要的东西。与人类成长所需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无论我对《婚姻故事》的看法如何,这部电影的高潮时刻展现了这个概念的某些模糊部分。至少在别人如何看待我们方面是这样的。当他站在她面前,告知他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有些演出,他会呆上一阵儿,斯嘉丽的脸上有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你可以看出她心中有无数种情绪闪过。最核心的情绪是一种深刻的,令人心碎的情绪。“现在你愿意留在这里了?在经历了这么多愤怒后?这么久之后?在浪费了这么多钱之后?在这么多痛苦之后?现在你愿意呆在这里了???”这是最糟糕的感觉:让步来得太迟了。

但在同时,她认为这可能对孩子是有益的,因此她微笑着接受了,以一种似乎有力同时又无价值的姿态。在一部缓慢而微妙地回避她的观点的电影中,这也许是意料之中的事。这部电影的最后宣泄来自于她在信中表达的对他最深切的欣赏。这部电影似乎都没有意识到,鞋带时刻暗示了他最大的遗憾是他失去了一个像他母亲一样照顾他的人。事实上,电影的结局感觉就像鲍姆巴赫在寻找一种绝望的解脱,一个小男孩失去了自己的权利,它简单、干净、明了地表明了这一点。但这一切都源于缺乏真正的改变。是的,他明白这是一个来得太晚的让步。但我真的不确定鲍姆巴赫是否知道,这从来就不应该是一种让步。

因为我很了解这一切。我爱纽约,我真诚地爱它,但它只是一座城市,洛杉矶也是一样。事实上,人们会以鄙视地态度看待这两个城市之间的相互诋毁,就像看待我们的短视争斗一样(他们也应该这样做)。我们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这些。因为这个该死的世界上所有的地域歧视都是一样。你的家就像别人的家一样。你的城市和其他城市一样,有所有可爱和糟糕的元素,并没有比其他城市更好或更差。我们可能会因与一个城市的细节亲近而爱她,但当我们让自己被这些定义时,就迷失了自己。因为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洛杉矶真正值得热爱的不是开阔的空间,也不是海滩,更不是无尽的阳光,而是它拥有许多人们喜爱的纽约或世界其他大都市的文化。说明这并不是城市的局限,而是我们的局限。

真的很遗憾,因为《婚姻故事》可以深刻地聚焦一种非常具体的爱和损失,并且唤起真相。它像匕首一样锋利,然而,它有一种基本的同理心,知道在离婚的另一面,你不会再那么爱一个人,你不能再那么爱一个人,没有人比你投入更多,没有人比你更希望他过的好,即使你们不能再在一起。那种痛苦的心碎对我,对每个人,都无比剧烈。那种力量像解开绳结一样解开我,令我的灵魂破碎。这就是我写了这么多的原因。因为知道有人经历了所有的苦难,引发了所有的痛苦,仅仅是因为他们太短视了,看不到其他城市也能像他们自己的城市一样美丽?真是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了。

[责任编辑:linlin]

标签: 中心主义 麻辣火锅 巴尔的摩 美籍华人 亚当德赖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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