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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囧妈》与《柔情史》:从“俄狄浦斯情结”到“全景敞视主义”
来源:哔哩哔哩作者:洞察网2022-03-11 17:09:53

《囧妈》是母—子,《柔情史》是母—女。在家庭关系中,母亲对于孩子的影响在弗洛伊德看来是至关重要的。他提出了“俄狄浦斯情结”予以解释,通俗解释就是恋母情结。如果是女性,弗洛伊德找到了古希腊故事厄勒克特拉情结予以相对。两个古希腊故事前者大致情结是杀父娶母,后者是女儿杀死通奸的母亲为父报仇的叙事。

考虑到弗洛伊德自身的家庭关系以及当时他所处年代男权思想的浓重,他总是试图站在男性的角度来思考两性关系。这也是遭到后来许多女权主义批评家疯狂攻讦。弗洛伊德认为孩子在成长中需要跨过“俄狄浦斯情结”,但是不幸的是有很多患有神经症的孩子会固着在这个阶段里,因此长大后就会出现依恋。

俄狄浦斯情结是弗洛伊德努力在生物学上寻找“家庭—孩子”关系的症结。但是他忽略了社会因素的影响,或者说他故意忽略而固执地在生物学上寻找实证科学的证据。被弗洛伊德忽略掉的社会因素影响通常体现在原生家庭中父母婚姻。

《囧妈》和《柔情史》的叙事中,孩子的父亲都是缺席的,这样电影叙事就能够迅速聚焦到孩子——母亲的叙事上。两部电影都试图展现成年的孩子被迫与母亲同在一起时的激烈的矛盾。前者是一列火车,后者是蜗居的房子。面对狭小的空间,二者的关系必然会有巨大的叙事冲突。

这种冲突就是“全景敞视”。这是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引用曾经边沁为监狱设计的一种建筑模式,即监狱是圆形的格局,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瞭望塔。瞭望塔是单面透明玻璃围成,牢房是双面透明玻璃。

牢房里的罪犯看不到瞭望塔里是否有人,但从瞭望塔里,只需要一个人既可以监视塔外所有的罪犯的一举一动。甚至中心瞭望塔里可以不用站人,罪犯们看见中心的这个柱状的监视塔也以为它在监视自己。

通过这样一种建筑模式,福柯发现了一种自我监督方式的形成。这种方式在规训他者的时候形成一种全天候监视的状态,形成一种深入到毛细血管处的监视目的,这种状态导致了自我精神对自己精神的压抑,而这种压抑源自于“单面玻璃的中心瞭望塔处”,源自于自我心中时刻感觉被监控的某种目光的凝视。福柯认为这是规训权力的升级,从外在监督变成自我规训。福柯把这种升级称为“全景敞视主义”。

电影《囧妈》与《柔情史》中,叙事使得母亲与孩子处于全天候在一起的处境,母亲的目光时刻都落在孩子的身上,她们监视着孩子的一举一动,深入到孩子的精神深入,导致了《囧妈》中儿子要求母亲保持10米距离的怒吼和《柔情史》中女儿期待自己要有独立房间与空间的急切想象。

特别是在性的问题上,《囧妈》中儿子逃脱母亲的监视与一个俄罗斯女人约会,《柔情史》中女儿对追求自己的那个男人采取游离态度。孩子在处理性关系时总感觉背后有着母亲目光的凝视,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最终使得孩子的性关系彻底失败。这种母亲的目光环绕在孩子的周遭,形成了孩子的全景敞视主义式的监狱。

2019年奥斯卡动画短片《包宝宝》,它将母亲—孩子的关系“Q化”成了“母亲与包子”的叙事。当包宝宝与他的女友回到家中冲毁母亲—孩子这种单一连接时,短片戏剧化的以母亲吃了这个包宝宝后戛然而止。但影片转场的结尾是一家四口吃包子的画面。

他者入侵了母亲——孩子的关系,母亲将包宝宝吃掉!以这样的方式宣布主权,这样的动画片说实话显得很恐怖。动画片最终在成年后的包宝宝抱着哭泣母亲的背影,来作为和解一闪而过。这样的场景只能显示出某种无奈。

而现实中这样的过程可能会漫长而煎熬,甚至就是悲剧。文学史上著名的劳伦斯的小说《儿子与情人》和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地利作家耶利内克的代表作《钢琴教师》。这两部小说对母亲——孩子关系的异化叙事堪称典范。前者也是母亲—儿子的关系,后者也是母亲—女儿的关系,也是父亲在叙事中迅速被作者终结掉。然后叙事迅速转入母亲——孩子的叙事中,迅速聚焦的叙事张力引起了读者某种窒息式的阅读体验。

《囧妈》比《柔情史》更戏剧化的处理了母亲与孩子之间的矛盾,但《柔情史》展现的那种观影窒息感更突出。值得特别关注的是《囧妈》中母亲—儿子—妻子这三者关系中有一句特别重要的话“你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改变我呢?”

《囧妈》中母亲要求儿子的改变延续到了儿子对妻子的改变,而这也是儿子婚姻破裂的最核心的原因,某种原生家庭无意识中留存的畸形因素影响着之后儿子理所当然的意识。这或许就是武志红那本《家为什么会伤人?》所要主要解决的父母——孩子之间这个连接如何断裂?而这个断裂并非是一刀两断,而是某种独立。但是这种独立通常也是中国式家庭难以跨过的症结。其实不管是中国家庭,像那两部外国小说的背后所叙述的外国家庭也很多。这其实是世界家庭的痼疾。

我记得有人在批判父母问题的时候也批判孩子的双标问题:“要钱的时候,拿出东方这一套;要自由的时候,拿出西方那一套。”

但这句话隐匿着一个前提是父母是有钱的。比如在金钱与自由这个问题上,著名的比如巴尔扎克和他父亲打的那个赌,赌输了但依然要坚持自己的写作梦,就要挨着贫困的日子,手杖上的誓言和桌子上画饼充饥的食物是巴尔扎克的坚持的自由。

选择要付出代价,代价很沉重。这种沉重性恰恰被《柔情史》表现得很细腻,女儿坚持写作梦坚持投稿但屡屡失败。母亲斥责着女儿无用的写作梦,但与那句话体现的双标问题有差距的是《柔情史》中的母亲也很拮据,给不了女儿很多钱,所以所有的选择与重压就都落在了女儿的身上,这是一个更沉重的重担。好在电影叙事结尾有了温情的突转,这突转也是金钱带来的。

女儿的投稿有了稿费,一切有关拮据的冲突被这一点点稿费缓解。母女的拮据是叙事冲突的体现,而冲突的被消解是拮据有所缓解。女儿的写作也在母亲的眼里忽然变得有意义起来。电影结尾在一首女儿写的关于家庭矛盾的小诗中结束,一切曾经既有的矛盾在这首小诗中被终结。终结得戛然而止。

饶有趣味的是,两部电影的结尾处都用相同的叙事来试图和解紧张的母亲—孩子这对痼疾般的矛盾。即电影《柔情史》中母女迷失在胡同深处找不到出口和《囧妈》结尾母子迷失在去剧场的路上,这种母亲与孩子共同历险的叙事,在这漫长的寻找出路的路上,母亲与孩子也开始寻找某种情感上和解的出路。他们似乎意识到了各自身上的问题,暂时站在了他者的角度开始思考问题。从自我的深渊中走出来,在走向他者的理解中结束叙事。

最终两部电影都是温情的叙事结局。两个电影文本,《囧妈》和《柔情史》的叙事结尾暂时走在了光芒里。但两个小说文本,《儿子与情人》和《钢琴教师》的结尾却依然在深渊中。两部电影文本落脚在了喜剧情境里,两本小说落在了悲剧情境里。

这种小说文本与电影文本的差异亦是传播学上值得研究的课题。

[责任编辑:linlin]

标签: 俄狄浦斯 钢琴教师 儿子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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